虫子，几百条虫子。它们从每一个暴露的孔里扭动着，细长的白色面条状生物漫无目的地在空中挣扎，把我病人的身体当作自己的私人游乐场。
我叹了口气，从手术台上退了下来，那本来应该是一个常规的阑尾切除术。我疲惫地转向同事们，他们脸上都带着惊恐的表情。
"死亡时间:上午10:14，艾力森，请联系生物小组。剩下的人，别离开这个房间，我们需要等待进一步的指示。”
几分钟后，我们就被穿着亮黄色防护服的人包围了。他们把尸体塞进尸袋，然后开始一丝不苟地在房间里喷洒化学药品。
“嗨,医生。我真希望短期内不会再看到你那张丑陋的脸，”一个穿着白色生物套装的男人说着，并且递给我一件套装。
“这种感觉是相互的，比尔。这周第三次了，你知道这些小混蛋是从哪里来的吗?”
“我没听说过，但话说回来，高层什么都不告诉我。”
“听起来不错。”我低声说，把我的背暴露给他，让他拉上拉链，他赶紧照做了。
“随时做好准备吧。”我把双臂伸在身体两侧，然后比尔拿起一个黑色的喷雾瓶，开始给我涂上一层浅绿色的消毒剂，我一直觉得这东西看起来像有毒废物。
“当然希望他们能尽快找到这些东西的来源。”
“啊！！！——”比尔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打断了话头，我立刻把头朝声音的方向一挥，是艾力森。
即使隔着他厚厚的防护服，我也能看到他的鼻子和耳朵里流淌着无数的蠕虫。有一大堆虫子咬破了他的眼皮，成群结队地爬到他血淋淋的脸上。他拼命地抓着这些小虫子，但无济于事。虫子不停地涌出来。
我转过身去，抑制住爬上喉咙的胆汁，还没来得及镇定下来，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。
艾力森倒下了，身体在地上剧烈地抽搐。比尔看了我一眼，噘起了嘴："看来你又得找个新助理了。"
我严肃地摇了摇头。“是的，我刚开始喜欢上他。”
当尸体被推出手术室时，我突然想起了什么。在一起感染事件里，他们没有让我们穿防护服来防止寄生虫进入，反而出来后，他们让我们戴上防护服使得那些虫子出不去。
我一想到这个就不寒而栗。从逻辑上讲，这似乎是有道理的，但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。
“你的房间随时都是准备好的，医生。”比尔说道，打破了我的幻想。
“哦，嗯，是的。带路吧。”
比尔答应了，伸手去开门。离开时，我向麻醉师点了点头。他不情愿地与我的目光相遇，在我们离开时犹豫地挥了挥手。
很快，比尔和我发现自己站在一间一尘不染的白色房间里。一个锈迹斑斑的不锈钢淋浴头从天花板上垂下来，与房间的原始光线形成鲜明对比。
“你知道该怎么做。”比尔边说边拉开我的西装拉链。我叹了口气，脱下我的四角裤。我一直很讨厌这部分。
“还有内衣，伙计。”
“算了吧，比尔。我对这种事感到不舒服。”
“这不是你觉得舒不舒服的问题，是为了保证医院里所有人的安全。请给我内衣，谢谢。”比尔伸出手命令道。
“好吧，拿去吧。”我嘟囔着，不情愿地把我的内衣扔给他。
“谢谢。真的有那么难吗?淋浴时间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我咆哮着，站在房间中央，向后仰着头。
“准备好了。”
我闭上眼睛，凉爽的蓝色薄雾慢慢地流过我的皮肤。我被告知这种气体物质没有副作用，但出于某种原因，我对此非常怀疑。
“毛巾在长凳上。除非出了什么差错，否则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。很高兴见到你，医生。”我瞪了他一眼，真想给他一巴掌。
“这是我的荣幸。”我咬牙切齿道。
厚厚的白色门在他身后砰地关上了。过了一会儿，我的手机从墙上的一个槽里滑了出来，落在一套新叠好的衣服上面。
“终于......”我喃喃地说着，拿起手机，穿上了新手术服。比尔可能是个混蛋，但至少他给我提供了生活必需品。
我打开了贴吧，心里准备着迎接又一个24小时的艰苦禁闭，但就在那时我感觉到了。
在我左眼的皮肤下面，有个小东西开始蠕动。
